點石金和金屋藏是沒指了。

沈棠固然失，也不敢拿自己小命冒險。

隨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，墨藍云霞被染上一圈淺淺的紅橘暈，直至夜盡天明。

當一束調皮的朝輝吻上眼瞼，祈善從睡夢轉醒。

看了眼日頭，一邊困倦地著右眼，一邊輕聲咕囔。

“怎麼才卯正？”

沈棠道：“這個點不早了。”

祈善聞聲看去，只見沈小郎君坐在篝火堆烤東西。

“你昨晚一夜沒睡？”

那麻囚服被水打，蔫蔫兒地著，沒有睡出來的褶皺。

沈棠頭也不抬：“沒睡，昨日發生太多事本睡不著。祈先生要嘗一嘗我的手藝麼？”

說著將手中的樹杈遞向祈善。

祈善這才看清沈棠手中烤著什麼。

三個被樹杈串串的餅子，

餅子約有人掌大，被烤至兩面焦黃，默默散發著勾人的食焦香。

荒郊野嶺的，哪里來的餅？

不用猜都知道。

他也不跟沈棠多客氣：“多謝。”

祈善是個講究人，吃朝食前有“準備活”——只見他用水囊里的清水打帕子，拭去臉上殘余睡意，再從行囊取出齒木，撒上些許薄荷綠末，就著水囊殘余的水揩牙漱口。

做完清潔才拿起烤得焦香的餅子。

“嗯？怎麼是甜的？”

盡管甜味不濃，還被焦脆掩蓋大半，但仔細一嘗還是能嘗出來的。

沈棠揭：“鼎鑊甘如飴，求之不可得。”

祈善聽后，表立時變得一言難盡，連里的餅子也不香了。

他無奈道：“……‘鼎鑊如飴’源于正氣歌，也屬于振士氣的言靈，對文心要求極高……”

誠心跟這些言靈過不去是嗎？

不管是啥效果，擱在沈小郎君手中都是吃的？

這讓自己以后如何直視“鼎鑊如飴”？

“管它是什麼言靈呢，在我看來，只有能讓我填飽肚子才是有用的言靈。”沈棠吹了吹滾燙的餅子，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小口，隨著食香味在口中蔓延，頓時有種幸福值棚的滿足，“餅子上的飴糖又不只是‘鼎鑊甘如飴’弄來的，我發現這句言靈對文心消耗不小就棄了……”

祈善：“……”

合著為了一塊飴糖還禍害了其他言靈？

“那你選了哪句？”

沈棠從容出右手：“周原膴膴，堇荼如飴。”

一塊拇指大小的飴糖便出現了。

祈善倏忽皺眉：“這句言靈……”

沈棠將飴糖丟進里咀嚼，嚼著滿足瞇起眼：“這句言靈怎麼了？”

“從未有人用過。”

沈棠：“……哈？”

“我們現在所用的言靈，全部源自那些國璽，或者說源自那顆賊星。其上記載的言靈，浩瀚如煙，不知凡幾。從賊星出現到現在兩百余年，愈來愈多言靈被能人異士所用，但跟無法使用的言靈相比，仍是冰山一角。這句‘周原膴膴，堇荼如飴’只是我偶然抄錄的……”

他覺得有意思就記下來了。

沈棠：“……”

祈善問：“這句言靈效果如何？”

只是變出一顆飴糖？

沈棠不答反問：“祈先生不是看到了？”

的眼神過于坦清明，仿佛一汪一眼能看到底的清泉，祈善不準有無瞞，但清楚沒表面單純。不再談，二人安靜吃著朝食，將烤的幾個餅子全部吃進肚子，吃飽喝足后理篝火堆。

收拾東西準備上路。

因為沈棠上那件麻囚服太招眼，祈善貢獻了一件干凈的舊。等沈小郎君換的功夫，他無意間踩到一片較為松的土。

“咦？”

蹲撥開野草，一探究竟。

手指捻起一撮疏松的土細細知，發現它與三步外能揚灰的貧瘠沙土截然不同。

不知想到什麼，他刷得一聲出腰間佩劍，沖著這片土猛地一下刺進去。劍鋒土，初時松易，毫無阻礙，土方六寸，便有些寸步難行，劍鋒被什麼黏膩的土纏上。

他又將長劍從土中【拔】出來。

劍沾的泥土如實反應況。

祈善捻著劍鋒上的泥土，口中若有所思地喃喃：“周原膴膴，堇荼如飴……”

這句言靈的大致意思是——周原土地沃，連堇草苦菜也能甜似飴糖。

沈小郎君這段言靈……

其重點在“飴糖”呢？

還是在“周原膴膴”的膴膴？

祈善垂下眼瞼凈劍，收回劍鞘，仿若無事般起，用腳上木屐蹭了蹭那塊土，掩蓋劍痕。沒過一會兒，沈棠從林出來。

年男子的裳穿在十一二的年上過于寬大，不得不用長帶子將袖子收在手腕，由寬袖改了窄袖，再將過長的下擺提起來，與腳腕齊平，再用腰繩纏上腰部，將裳固定。

配上那張偏相又帶著幾分野氣質的俊俏臉蛋，倒有幾分風流年味道。

祈善喚道：“沈小郎君，走了，跟上。”

沈棠小跑幾步：“先生，這就來。”

隨著日頭高升，烈愈發灼熱起來，沈棠用袖子了汗：“祈先生，您這兒就沒有變出高頭大馬的言靈嗎？昨晚那個三等簪梟又是刀槍劍戟又是高頭大馬，代步多方便。”

祈善淡淡問：“沈小郎君有武膽？”

沈棠搖頭：“這個……沒有……”

“因為沒武膽，所以沒有馬。”

淡淡一句話給沈棠判了“死刑”。

沈棠幾乎要口吐魂煙：“為什麼？文心武膽不都平等的嗎？這種言靈就不能共用？”

覺自己的文心被鄙視了！

低頭看看自己這兩條細竹竿兒似的，無語凝噎。雖說腳上的傷口簡單理過，也穿上祈善借給的底草鞋，但路面崎嶇，靠兩條去最近的村鎮，還不知道要走到何年馬月……

祈善余瞥了一眼仿佛靈魂出竅的沈棠小郎君，啞然失笑。

“這種言靈也沒共用的必要。”

“怎麼會沒必要？”

古代的高頭大馬等同于什麼？

等同于豪華跑車！

“一般來說，有文心的文士出行會有車馬相隨，何須與那群莽夫般自力更生？”

沈棠：“……”

又走了一段路，祈善約聽到跟在他后的沈小郎君有氣無力地低喃嘀咕。

“風馳電掣——”

他正要驚訝沈小郎君悟超絕，連這等為大軍提升行軍速度的高級言靈都會了。

誰知下一句就是——

“大運托！”

祈善：“？？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