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廳氣氛詭異,蘇玄璟面對溫宛那雙秋水冷眸,明顯有了怒意。
只是這怒意,唯溫宛瞧的出來。
十二載夫妻,盡心儘力伺候,委曲求全討好。
為了蘇玄璟仕途,臉都不要了,回娘家跪求祖父的次數自己都數不清!
終於,傾盡南侯府所有將蘇玄璟推到宰相之位,換來的卻是洗滿門的回報!
眼睛,有些疼。
「宛兒姑娘……」
「凡請蘇公子尊稱本姑娘一聲溫縣主。」
溫宛拉開二人距離,「至於婚事,本縣主好意提醒蘇公子,今日若宛兒答應公子提親,坊間必會傳公子為攀附南侯府高枝而私下弄出所謂『詩』伎倆,擒故縱,這名聲可不好聽。」
蘇玄璟有些綳不住,「溫縣主懷疑『詩』是我所為?」
「本縣主有這樣說?」縱是疑問語氣,卻聽的人甚覺扎心。
好在溫宛也沒冤枉了蘇玄璟,那封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詩的確非所寫,只是上輩子在蘇玄璟有意無意的暗示下默認,哪怕被人笑話嘲諷也不理。
前塵舊事再想起來,溫宛只覺得自己蠢的驚天地。
「溫縣主,既是你無意,在下唐突。」蘇玄璟縱家差些,卻也是朝中權貴眼中炙手可熱的人,自有那份清高。
「本縣主不怪蘇公子唐突,怪只怪我平日裏太過和藹可親,以致於隨便誰都覺得可以從本縣主上撈到好。」
溫宛揚眉看向蘇玄璟,笑容中帶著幾分冷諷,「你說是不是啊蘇公子?」
蘇玄璟臉微紅,勉強還以微笑。
「既不能其好事,蘇某叨擾,告辭。」
看著蘇玄璟轉離去的背影,溫宛知道自己已經及到這個男人的逆鱗。
看似高傲,骨子裏卻卑微到極致的自尊心。
這個在世人眼中看似溫潤如玉,淡泊名利的蘇玄璟心有多暗,只有被過的人,才知道。
「宛兒。」
溫的聲音將溫宛從前世悲涼中拽回現實,猛然想到什麼,未來得及回頭,匆匆邁出正廳,「來者是客,宛兒去送送蘇公子。」
眼瞧著溫宛走出去,溫一時沒攔住,立時瞪向銀蝶,「愣著做什麼,還不跟出去瞧瞧,若宛兒有個三長兩短,饒不了你們!」
銀蝶哪敢怠慢,提著擺急忙跑出正廳。
廳,溫謹儒與李氏見婚事告吹,留下來也只有看老爺子白眼的份兒,於是拱手退離。
府門外溫宛跑的急,在玉石臺階上撞到一人。
「大姑娘,你撞到我們家姑娘了。」
尖銳聲音陡然響起,溫宛不停下腳步轉回,掠過丫鬟冬香目直直落在眼前上。
『姐姐恨我?』
『太子弒君奪權,蘇玄璟助紂為想要對南侯府不利,你為何不去傳信!』
直到現在溫宛都想揪著眼前領子問,南侯府遭難,你為何不幫?
還有銀蝶,銀蝶給下了骨散,蘇府奴僕衝進來打斷四肢,都是了誰的指使?
有時候,明明知道答案,可還是忍不住要問。
因為無法接!
「長姐莫怪,冬香這丫頭不懂事,不是那個意思,是怕長姐走路太急莫摔了跟頭,長姐這麼著急,是要去哪兒?」
溫弦段窈窕,臉上未施黛卻清新人,眉若輕煙,桃腮帶笑,生得一副傾國傾城的容貌。
突如其來的疼。
就像有人狠狠扯拽溫宛的頭髮,頭皮都要掀起來一樣。
靜默看向溫弦,眉目涼薄,雙瞳如冬日裂冰的湖面,瞬息蒙上一層暗灰。
直到溫宛轉離開,都不曾開口說一句話!
「二姑娘,這……」
「是長房嫡,子囂張些自有老侯爺慣著,以後你莫要衝撞。」溫弦原還笑意若春的面容冷下來,目看向溫宛,角劃過如刀鋒一般的弧度。
溫宛不知道後來溫弦過的如何,大抵與蘇玄璟勾搭上,又能逃過南侯府滅門,自是過的如意。
大周朝百萬人口,繁榮昌盛,人壽年。
皇城分東西二市,中間一條朱雀大街,街道兩側商鋪鱗次櫛比,街上販夫走卒,商旅駝隊隨可見。
此刻溫宛匆匆趕去朱雀大街,是因為忽然想起上輩子在蘇玄璟提親那日,發生了一件足以影響後來整個南侯府命運的大事。
而那件事在當時看來,毫不起眼。
的小叔叔,南侯三子溫初然在朱雀大街懲戒一欺辱民婦的惡霸,斷了人家子孫。
那惡霸是真惡霸,可惡霸的弟弟後來了將軍,更與蘇玄璟暗中相數年,背地裏不知踩了小叔叔多回!
「快跑啊!殺人啦!」
溫宛趕到朱雀大街時,那裏已經一片混,好些路人驚慌失措跑,險撞到。
「誰殺人了?殺誰了?」溫宛急拽住一人,心焦問道。
來便是想阻止惡霸,亦或阻止小叔叔,難道遲了?
「姑娘你可別朝前去!前頭死了好幾個!白刀子進紅刀子出,快跑吧!」那人甩開溫宛,倉皇跑開。
溫宛哪肯跑,腳步越發輕急逆行。
人群中,與溫宛肩而過的影猛然站住,全驟凝。
斗笠下,男子臉部線條緻利落,劍眉斜飛,低垂眼眸帶著拒人千里的冷調。
他沒認錯,是。
他怎麼可能認錯,上輩子為了這個溫宛的人,他自朔城晝夜不歇趕回來。
紫玉說過的不好,說雙目被剜,四肢皆斷,說生不如死!
可原來是騙人的。
蘇溫氏揭發南侯府一眾謀造反有功,非但免於滅門斬首,更被封為一品誥命夫人。
他不信。
他願相信那是蘇玄璟的詭計!
可他趕到皇城時看到的,卻是蘇玄璟早已布好的陷阱,是溫宛……
是溫宛最看中的丫鬟銀蝶將他引陷阱,萬箭穿心。
『我想見,最後一面。』
『可,不願見你。』
昨日種種,譬如昨日死。
今日種種,譬如今日生……
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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