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卿言一雙沉穩清明的眸子朝忠勇侯秦德昭去,然大怒,高聲厲言:“若有人想參我祖父、父親,那便只管去參!我白家兒是不學德戒,我們學得便是保家衛國……與千軍萬馬浴廝殺的本事!學得是寧馬革裹尸糜骨,也絕不能使我晉國百姓國君辱的骨忠膽!我白家兒仰不愧于天,俯不怍于人!倘若做事取直,不屑于后宅勾心斗角爾虞我詐的骯臟手段行而明做而磊落,便是行事張狂,我白卿言不但今日張狂……日后會更張狂!”
“好!”
“好一個行而明做而磊落!鎮國公府一家……不論男當真是一的傲骨氣節!”
有人忍不住好。
一時間圍觀百姓,想起鎮國公府兒家也曾在國難時戰疆場。
想到遠在南疆征戰的鎮國公,將白家男兒全部帶上疆場是為保家衛國!
距鎮國公南疆征戰已半年有余,出征時的盛況百姓尤未能忘,鎮國公府滿門的忠烈、磊落,白家男兒一戎裝站在那里便是頂天立地的浩然正氣。
百姓看不下去低聲議論。
“這忠勇侯府還不是欺負人家鎮國公府滿門男兒不在!”
“真他娘不知,他們在這大都城歌舞升平,全靠人家白家男兒南疆浴,哪兒來的臉欺負人家鎮國公府的姑娘!”
“說白家子不學德戒擺弄刀槍劍戟,可會德戒的子里又有幾個能上戰場?忠勇侯掛這個忠勇的爵稱……卻從不見上戰場,還不如人家白府兒家!還有臉說這些話!”
秦德昭咬了牙,氣得臉發青,負在背后的手攥了大拇指上的扳指:“白大姑娘好厲害的口舌!”
“比不得侯夫人舌燦蓮花,將黑說白!”白卿言毫不怵秦德昭上威儀,怒已然顯在臉上。
秦朗不敢再看,忙從人群中進來,他向忠勇侯和忠勇侯府人行禮之后,不敢直視白卿言,垂著眸子對二夫人劉氏長揖到地:“岳母大人。”
白卿言視線不聲落在秦朗上。
眼睛通紅的二夫人劉氏瞪著秦朗,發指眥裂,恨不能上前他一耳。
“我本以為秦世子才名在外,是大都城難得的好兒郎,可沒想到竟是這般沒心腸的人,新婚媳婦兒被你兩個妹妹險些害了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,你竟然還有興致去繁星樓詩作對!你還是個人嗎?!”二夫人劉氏捂著心口,哭出聲來。
“昏迷不醒?!”秦朗一臉大驚,轉頭朝侯夫人蔣氏去,“可母親分明和我說……”
“侯爺!”侯夫人蔣氏心一慌,忙先秦朗一步開口,“是我讓世子爺去參加詩會的,宅的事再大,也不能耽擱了男人的應酬前程啊!都是我不好……我也沒有想到錦繡會病的這麼重!錦繡一傷著我就讓人拿了我的名帖去請太醫過來了!太醫說休養幾日不要的!可今日二夫人帶來的鄉野大夫偏說錦繡危在旦夕,這我也不知道該信誰好了!”
侯夫人蔣氏哪能讓秦朗當著大都城這麼多百姓的面兒,將哄騙秦朗的說詞公之于眾,只能把一副委屈難過的模樣做了一個十足十。
站在馬車旁的白三姑娘白錦桐,目冷肅:“鄉野大夫?!我還是頭一次聽人將太醫院院判黃太醫的師兄……稱為鄉野大夫!”
秦朗抿著,側手收,臉越發難看。
他不能當著滿街看熱鬧的百姓說,蔣氏不讓他去看白錦繡說爺們兒見了不吉利。蔣氏還告訴他白錦繡很好,怕白錦繡寒落下病才讓白錦繡臥床靜養,又讓娘家的侄兒在今日回門之日強拉著他去繁星樓參加詩會。
白卿言冷笑:“侯夫人這意思是我二妹妹不孝不肯醒來惹我二嬸傷心了?!敢問侯夫人請的是哪位太醫?我這便讓蔣嬤嬤拿了我祖母主的名帖去,一并將院判黃太醫過來,三位大夫一起斷一斷我二妹妹到底傷勢如何!”
忠勇侯蔣氏面慘白,斷斷想不到名聲在外的洪大夫,一直就在鎮國公府上,更想不到白家今日,竟是帶著洪大夫來給白錦繡診脈的。
“侯夫人……您倒是說說請得哪位太醫啊?!”白三姑娘白錦桐問。
秦朗閉了閉眼,開衫下擺,對著二夫人劉氏跪了下去,重重叩首:“岳母大人,一切都是小婿的錯!”
“我當不起你這聲岳母大人! 你這哪是稱呼,你這是要我兒命的催命符!”二夫人劉氏坐進馬車,帶著哭腔道,“回府!”
白卿言被春桃扶上馬車前,睨了眼長跪不起的秦朗,前世竟不知為忠勇侯世子的秦朗如此愚懦,難怪連自己的發妻都護不住。
母親董氏派來看護白卿言的陳慶生,不聲將車凳放在白卿言腳下,畢恭畢敬彎著腰立在一旁出言提醒:“大姑娘小心腳下。”
陳慶生是董氏娘的外甥春桃的表兄,這人別的本事沒有但卻和大都城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所來往,還有一條便是對董氏的忠心。
看熱鬧的百姓幾乎是一路跟著鎮國公府的馬車,到了鎮國公府門口。
董氏早早的了信,親自帶了人在鎮國公府門口接昏迷的白錦繡。
趁著眾人都忙著將白錦繡往府里挪,白卿言將陳慶生喚到一旁,代了幾句。陳慶生忙點頭稱是,一溜煙便消失在了人群中。
·
鎮國公府在二姑娘回門之日昏迷不醒,被大長公主車駕接回鎮國公府的事,像長了翅磅,沒出一個時辰便了整個大都城最熱鬧的談資。
但最為人津津樂道的,還是忠勇侯指責白家姑娘不學德戒,被白家大姑娘回敬得啞口無言那段。
酒肆之中,長街之上,就連煙花柳巷之地都對此事談論不休。
“白家大姑娘、二姑娘和三姑娘,那可都是同鎮國公沙場征戰過的巾幗,兒家怎麼了!誰說兒家只能在后宅相夫教子,兒家也可以頂天立地!”
“與千軍萬馬浴廝殺,馬革裹尸糜骨決不能使百姓國君辱!我大晉國上下……也只有最忠勇的鎮國公府,才能教養出如此巾幗氣魄的兒家!忠勇侯……呵,只知道趁著白家男兒不在欺負人家眷,真是枉稱忠勇!枉稱男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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