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倆還說了什麽,已經聽不清了。
那一刻,隻覺得如遭雷擊,心神劇裂,突然明白——這個家裏,從來就沒把當人看。
犧牲一個腎髒,去幫安家討好宋家,全姐姐宋家的尊貴地位。
沒人在乎的死活!他們還在歡呼雀躍!
那一刻,突然醒悟!
於是,主找到宋瑾年,表示願意捐出一個腎髒救林芝華,但要求就是——宋瑾年必須娶!
所以兩人牽了婚前協議,隻要安亦茜不開口,宋瑾年就不能跟離婚。
當初覺得不敢置信,死活想不明白,為什麽同樣是安家的孩子,姐姐弟弟都能得到媽媽的寵和全家上下的重視,唯獨被各種忽略,甚至在必要時犧牲一切。
現在終於懂了,原來本就不屬於這個家,本就不是林曼青的親生兒。
車子停住,安亦茜還沒有從那些悲痛又令人憤慨的往事中回過神來,直到韓峰拉開後車門,恭敬地告訴該下車了。
一路朝著林芝華的病房走去,安亦茜平複著躁的心跳,告訴自己,這一切都是應得的,沒有對不起誰。
他們要恨就恨去吧!
輕輕敲響病房門,裏麵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,“請進。”
推開門,走進去,一個護工看到微微吃驚,“你好,請問你是——”
“我來看看宋老夫人。”對方不認識自己,很正常,雖然宋安兩家是世,關係極好,可因為在安家不寵,這些年也鮮出現在宋家。
就連病床上躺著的這個婆婆,也已經兩三年沒見過了,也難怪護工不認識。
林芝華原本閉眼睡著,大概是聽到說話聲了,微微睜開眼睛。
瞧著麵前的孩兒,細細打量著,眉清目秀,五致,材高挑,上一件娃娃領的雪紡衫搭配一條淺長,氣質清雅,一眼看上去是能討人歡心的那種。
大概病加重,腦子有些不太清楚了,林芝華打量了好一會兒,沒說話。
安亦茜尷尬地站著,見對方沒認出自己,不得不走上前,將懷裏抱著的鮮花放下,繼而在病床邊落座,“您好,我是安亦茜。”
“茜茜?”林芝華不敢置信,呢喃幾聲,繼而了,“幾年沒見,你變化好大,又長漂亮了。”
安亦茜聽著這話,笑起來,本就生的好看,這麽一笑更是養眼,如春中枝頭搖曳的海棠。
但其實,安亦茜心裏打鼓,不知道宋瑾年有沒有把這件事跟婆婆說,若貿然開口的話……
心裏正猶豫著,卻聽林芝華溫雅和藹地問:“茜茜,你是不是應該我一聲媽媽?”
孩兒驟然抬眸,看著病床上麵容憔悴的長輩,眸中滿是驚訝,“您……您都知道了?”
“這麽大的事,我怎麽可能不知道?”輕聲緩緩地道:“昨晚,瑾年在我這邊呆了一夜,什麽都告訴我了。”
安亦茜再度吃驚,原來,昨晚宋瑾年沒有回家,不是陪著安雅嵐,而是在這裏陪著婆婆?
心裏有點愧疚,為自己冤枉了宋瑾年。
“孩子……其實,我是不同意這麽做的……我這幅樣子,多活幾年活幾年有什麽區別,可是你還這麽年輕,隻有一個腎髒的話,對往後的人生多都有影響——”
安亦茜再度吃驚,沒想到,林芝華會這麽勸。
“我昨晚也跟瑾年說了,不急著做手,先等等吧——若是能等到合適的腎髒,還來得及,若是等不到,那就算了——要我一個癱瘓在床這麽多年的病人去拿一個健健康康小姑娘的腎髒,不劃算。”
林芝華說話始終慢慢悠悠,平靜裏著和藹。
安亦茜心裏很震撼。
這些年,沒有哪個長輩用這種語調對說話過,也沒有那個長輩設地的為著想過。
想,如果有媽媽,應該也是這樣的吧?
林芝華這番話讓容的同時,也越發堅定決心。
難得有個人對好,從心底裏不希這個人死去,何況,這是宋瑾年的媽媽。
“媽,醫生說了,其實一個腎髒對生活不會有太大影響的,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了,不用計較這些,您能好好地活著,是瑾年最大的願,也是我最大的願。”
林芝華微微搖頭,“傻丫頭……醫生說是這麽說,可人生幾十年,萬一有什麽意外呢?你怎麽辦?”
安亦茜自然話裏的意思,還是笑著說:“媽,手方案都已經確定了,這些日子您好好養著吧,等手功,您就可以好起來了。”
“哎……你這孩子——”
病房外,宋瑾年擱在門把手上的大掌,久久沒有用力,片刻後,又漠然收回。
左牧不解,疑地看向他,“宋總。”
“走吧。”
男人淡然轉,抬步離開。
左牧一頭霧水,但還是轉跟上。
原本,宋瑾年擔心這丫頭最近大變,見誰都要懟一通,不放心才趕跟過來看看。
可現在看來,還沒有到瘋狗咬的地步,那他也沒必要再看見了。
晚上,宋瑾年回來住。可安亦茜發現,相比一個人在家自由自在,這人回來後反而局促不安。
飯桌上安安靜靜,除了筷子偶爾到瓷碗的聲音,兩人連咀嚼都悄無聲息。
男人用餐很快,可不乏優雅,安亦茜默默地打量幾眼,淡然收回眼神。
碗筷落下,男人率先離開餐廳。
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,頓時覺得吞咽都順暢起來。
飯後,宋瑾年又去書房忙工作,安亦茜看書打發時間,一直到深夜十一點。
男人推門進來時,正洗完澡從浴室出來,兩人猝不及防地上麵,驚得心裏咯噔一蹦,頭發的作都停了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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