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最近有人問我,怎樣拴住一個人的胃,從而拴住一個人的心。唔,三分鐘到了,先加一勺砂糖,再用小火燉兩分鐘……我告訴他,本就沒有最的口味,只有最的人,胃是沒有思想的,而人心恰恰相反,人心最為復雜,所以不要再嘗試用食俘獲人心的做法了,如果這樣可行,他何不直接去上一位米其林廚師?又或者說,會做菜的大廚就一定能得到所嗎?比如說,我。哈哈,開個玩笑。總之,一勞永逸、得寸進尺終歸不可取。其實我曾經也有過這樣的想法,我說的這些都是我后來悟出來的道理……”
我最近關注了一個阿路的食主播,因為他從來不臉的緣故,直播間人氣并不怎麼高,但從他和氣的聲音和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來判斷,他應該是一位氣質溫的男。
比起那些被禮彈幕刷滿屏,主播為了人氣滿話的直播間,我更喜歡這種清靜的,還能偶爾和主播話幾句家常,而且有問必應。阿路的聲音和語速都自帶降噪氣場,聽的多了,心都靜下來不。
這幾天我都在跟著他學做菜,廚藝也稍有長進,朝著最令我頭痛的“煮夫”份持續邁進,痛并快樂著。
季靖閑每天都會在家吃至一頓飯,前些日子他陪我養病的時候,更是一日三餐都和我一起。以前他還會在我的期待下提出一些改進意見,但越往后,他的評價就越趨近于“還可以”,這是他對我廚藝的一種肯定。
在季靖閑上,我很能獲得就,所以每當他夸贊我的某個地方可取的時候,我都會抓機會再接再厲,爭取做到更好,以免退步了會被他收回。
譬如他從一開始就稱贊我的腰不錯,于是這麼多年來,我一直拼命鍛煉腰,保養腹,即使是肺炎期間,我也瞞著他在病房里做健運,再譬如更早的時候,他在球場邊贊賞的一眼,是讓我投進了一個我并不擅長的三分球……
昨晚雨疏風驟,直到今天天氣還是沉沉的,下午又下了半小時的雨。
我一邊看阿路直播,一邊想著季靖閑有沒有帶傘,導致筆記都沒做好,后來我一拍腦門兒,人家季總有車有司機,還需要自己親自帶傘嗎?
窗外的調從灰白落至暗黃,直到最后一天湮沒,整個別墅都黑了下來。我打開一部三個多小時的英文電影,看得直打瞌睡,到了今夕不知何夕的時候,我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時間,晚上十一點了,季靖閑還沒回家,我給他撥電話過去,提示對方關機,我一看日期,果然,今天又是周二。
經過近兩個月的同居生活,我差不多發現了季靖閑晚歸的規律——每個星期的周二,季靖閑都會在晚上九十點才回來,他多數況下是不會接我電話的,而且他每次回來,都會有一些和以往不同的地方,說不清道不明,也可能是我的心理作用。
其實最開始我有意識地想打探季靖閑到底干什麼去了,不過他從來沒有回答過我,所以后來,我給這一天取了個名字,作“周二”。
既然是,我就不方便去強行窺探了。
只不過,今天是他回來得最晚的一個“周二”。
夜風一下一下卷起白的窗簾,我特意開了一扇窗,為了能及時捕捉外面的靜。
聽到樓下汽車聲音的時候,我立刻睡意全無,并以最快的速度下樓把沿路所有的燈打開,迎接季靖閑回家。
然而當我興沖沖地想要打開門的時候,門卻從外面被打開,力道大得我整個人險些被甩出去,我驚魂未定地扶住門框站穩,剛抬起頭就被嚇了一跳。
門外的季靖閑頭發被風吹得有些凌,還沒到家就把領帶纏在了手里,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著領帶的拳頭有些抖,鐵青的臉上滿是煩躁,還有一不易察覺的懊惱,他目如錐般看著我,仿佛要把我釘在墻上。
“靖,靖閑……?”我聲音發抖,迅速思考自己做了什麼惹惱季靖閑的事,但絞盡腦也想不起來,我最近比任何時候都要本分。
不過,那可怖的樣子只是稍縱即逝,接著,他俊的臉上泛起倦意和一點與他份不符的頹唐,然后,他一言不發地進了門。
我稍稍松了一口氣,他終于變回了我悉的樣子,每個“周二”之后,他都會像這樣有一點疲憊。
我使勁晃了晃頭,開始懷疑剛才那一幕的真實。
關上的大門發出“咔噠”一聲,撞進剛剛放松的空氣里。
跟在季靖閑后,我心有余悸道:“靖閑,你不舒服嗎?”
“那個……是不是胃病又犯了?”
“你今天回來得晚的,要不我去給你煮點安神茶吧?”
“或者……”
他“嗯”了一聲,截住了我的詢問,往樓上走去。
著他的背影,我還是約覺得有些不對勁,而這種不對勁絕對不是來源于他對我的冷淡,因為冷淡才是常態,像前段時間那樣的溫才是真的反常。
我的不安另有原因,但又說不上來。
煮茶的時候,我拿著手機翻了半天,也沒找到一個可以詢問的人,倒是和突然來找的孟伊劍瞎侃了半天。
每到這種時候,我就有些喪氣,季靖閑早就毫不留地關掉了我們之間的門,還里三道外三道上了鎖,阻斷了與他有關的人、事、,以及所有的可能。無論我怎麼努力,都無法真正地靠近他。
就是這麼一會兒的走神,茶水就沸出來了,我只好手忙腳地又煮了一壺。
煮好安神茶上樓,我在季靖閑的書房里沒有找到他,便先將茶放在他桌上。
當我回到臥室的時候,我發現臥室里浴室的門大敞著,而季靖閑就在里面。
“靖閑,你怎麼在這里?”
聽到我的聲音,季靖閑轉過,他站在我的洗浴用品架前,冷酷的雙眸善意全無地睨著我。
我心下一沉,腦中嗡嗡作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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