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親眼看見師父殺死要逃跑的師姐……我告訴自己，我要變強，總有一天我會不懼怕師父，我不要一輩子活在威脅之下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秦承澤是我的主子，他是除太師之外，唯一能在師父手下留我命的人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所以我勾引了他。”

清辭說完，輕輕笑了一聲，似是自嘲。

小舞沉默良久，緩緩道：“你沒有錯。”

清辭將滿滿一袋酒一飲而盡，灌得過急，邊溢開了些許，抬袖抹去。

“我以為我跟他之間，我是獵手，可原來，他不過是想把我這把刀揣進兜里，更好的使喚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后來……他對我笑一笑，我就為他肝腦涂地。”

清辭提著酒袋子倒了倒，倒不出一滴酒來了。

怒而扔在地上，用腳碾了碾，“去他媽的！”

小舞慌忙一手扶住，“你喝多了，我們進屋去。”

大半夜的，這院子里不會有人來，可小舞還是擔心旁人瞧見這個失態的模樣。

“去他媽的，”清辭雙眸酡紅，又罵了一聲，“太子能殺他爹，老子就不能弒主？”

什麼忠義，什麼仁孝，秦承澤自己都做不到，憑什麼不能叛主，憑什麼不能造反？！

弒主二字小舞聽得心肝打，“住吧你，還要不要命了。”

清辭任由扶著往屋里走，不甘心，“我怕什麼？我師父去塞外了！沒兩個月回不來，我還怕誰？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誰能弄死我？！誰有這個本事！”

清辭一把甩開了小舞，往外走的大步豪邁，吼了一聲，“老子現在就去要他命。”

“清辭！”小舞又急又慌。

沒能走出院子，就兩眼一翻，綿綿倒在了小舞上。

-

醒來，清辭覺到一只干燥的大手在著的掌心。

猛地了回來。

睜開眼，果然，看到了秦承澤那張晦氣的臉。

清辭醒了醒神，這是和小舞春喜同住的偏房陋室。

秦承澤看了眼自己被甩開的手，神微微一凝。

繼而若無其事的微笑著說：“你酒量那麼差，還總貪圖那幾口。若是口忍不住，我來陪你喝，醉了我也好照顧你。”

他輕垂的桃花眼下，是綿的勝雪溫。

清辭忍不住扶著床沿嘔了下，啥玩意兒也沒吐出來。

喝了酒就會睡得很，到別人進進出出，坐到了床邊上，都醒不過來。

睡過去前做啥了？啥也想不起來。

清辭捂了捂心口，“你怎麼來這里，也不怕惹人閑話。”

“由他們傳去。”

秦承澤看著掀被起，又一次避開了他去握腕的手。

他尷尬道：“你昨晚就很不對勁阿辭。”

清辭了頭發，有些松散，干脆解下發帶重新綁過。

秦承澤手想幫，清辭轉了個避開，面向著。

“這兒不是公子你該來的地方。”

秦承澤黯聲道：“小舞春喜一大早就被去東院干活了，我過來沒幾個人知道。”

的床邊一如既往有備好干凈的水和布，小舞總把當孩子照顧。

清辭洗好臉，端著盆出去倒水，秦承澤自告勇的幫。

“我來。”

“不用。”

清辭聲音有點冷，無意間到他的手，腦海中頓時浮起這雙手在別人上流連不去的纏綿畫面。

輕笑了聲，“公子，昨日我問你的，你想好怎麼回答了嗎。”

你有沒有想過娶我，哪怕片刻。

“昨日你走得太快，我來不及回答你，”秦承澤的眼神與聲音，到了骨子里，“自然是有的，只是現在局勢所迫，等到……”

清辭看著他，看他說到此，戛然而止。

秦承澤對上這雙笑盈盈的眼睛，整個人好像瞬間垮了，“我不會負你的，信我。”

清辭眨了下眼睛。

秦承澤道：“十年，不，五年就夠了，你忍過這五年，我休妻娶你做夫人，我……我會讓你一輩子不用再刀噬。”

一輩子不用再刀噬，多大的啊。

清辭挑眉，“拿慣了定人生死的屠刀，還會想立地佛？”

秦承澤愣了愣。

清辭笑道：“我不會，也不想，公子不必把我想得過于善良。”

“阿辭，”他付盡溫的喚，“你不愿信我嗎？”

清辭搖了搖頭，“既然要五年，公子現在不要想太多了，我會做好自己本分的。”

打開門，一個人影險些摔了進來。

小舞好不容易站穩了，驚慌失措的站在門口。

秦承澤眉心一皺，方才所有的霎時消散無終，微沉的眼中著肅殺戾氣。

“你在聽？”

冰冷的一聲質問，小舞慌忙跪地，膛起伏不止，頭深深垂低，好一會兒才答出話來。

“我，我只是惦念著辰時了，清辭肚子會，我給拿饅頭來，剛，剛好到門邊。”

從懷里掏出饅頭，手得拿不穩，饅頭從手中滾下，遙遙滾到了一邊去。

清辭撿起饅頭，用袖了，咬了一口，“嗯，我是了。”

秦承澤眉梢皺得更深了，“臟了你就別吃了。”

清辭不以為然，“好好一個饅頭，沾點灰就丟了不？我們為仆的，還能把自己當人麼？公子心太多了。“

臟一點又如何，小時候師父把一只雪白的兔子扔給，高興得抱在懷里，師父卻要活撕了生吃。

于是剝皮放干了，放河里洗得干干凈凈，可那滿口腥氣，這輩子都難以忘記。

清辭收了收思緒，勸道：“這丫頭跟我素來好，膽小不經事兒，你別嚇壞了。”

秦承澤淡淡盯著眼前這個跪地的婢，雖未開口，殺意外滲。

他不確定這個婢聽到了多。

不過一條賤命，留著卻是個患。

小舞大氣不敢，眼下的生死，就在秦承澤的一念之間。

清辭蹲下來，蹲在邊，“你別害怕，剛剛是在門口聽見了公子的聲音，不敢進來是吧。沒什麼的，公子為人寬厚，不會跟你過不去。”

小舞手被握著，心稍稍安定了些。

清辭繼續自顧自的說：“咱們做婢的，都是供主子消遣的玩意兒。”

秦承澤眼皮跳了跳，一手負在后了拳，薄抿。

清辭看著小舞，語重心長的說：“公子正是氣方剛的年歲，找到我房里來說幾句不著邊的話，再正常不過。我不會當真，你也別放在心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