臨靠汾江支流，地勢低洼，每年都有水患，堤壩隔年加高建厚，然而銀子經層層運送至縣鄉已經不見幾個子兒了。

“姐姐，行行好吧！”

穿著打滿補丁的大褂子的孩子眼地攔在面前，孩子臉上糊滿了泥，已至深秋，服單薄，出的手臂和小都凍紅了。

遞給一塊碎銀，陸綺云問道:“你是白家村人？”

直勾勾地盯著碎銀，孩子急忙點頭，討好又結地說:“白家村我，姐姐來這是找人？”

“你家里人呢？”

小孩一愣，然后說:“我娘早就死了，我和爹去年被洪水沖散了，爹不知是死是活。”

“拿去吧。”

小孩興高采烈地拿了碎銀，看的眼神熱切多了，“這附近可有廟宇祠堂之類的建筑？”

小孩想了想，“我沒聽過，好像沒有吧，我們村很小的，大人都是種田，不興那些。”

拜佛燒香都是貴人才有空做的事，小孩怕答不上來碎銀被收，想了想又道:“土地祠倒是有一個，不過廢棄很久了。”

指了方向后，小孩一溜煙跑遠了。

分出一抹神識在小孩上，陸綺云往指的土地祠走去。

白家村前不久被水淹了一次，下游仍有沒過腳背的積水，忙碌一年秋收的糧食大半都泡在水里了。

為了緩解水患，林明遠從州府一路親赴縣衙，就差沖到第一線了，若不是他調人手，重修堤壩，被淹得遠不止白家村了。

小孩繞來繞去地跑回一間屋子，對著一中年男人了聲“爹”，然后獻寶似地把碎銀給他。

“銀子！你哪來的！”

男人一把搶過去，雙目發。

“街上討得。”

小孩不舍地看著銀子，“爹，我要到了銀子，可以不要賣掉我嗎？”

陸綺云笑笑，收回神識，倒教個小孩給騙了。

不過，小孩說的土地祠找到了，如果不是特意尋找，肯定不會把眼前這半人高磚石壘砌的建筑認作是土地祠。

頂上塌了一半，紅磚面上積了一層垢，土地祠幾個字都風化到快看不清痕跡。

封靈大陣以四神為陣眼，分列四方位，將靈氣封印于神后再將神魂煉陣，最終封一界靈氣于蘊龍山脈。

要解封就得反其道而行，依次解四方封印，大陣就迎刃而解。

藏書閣頂的版圖指引方位，復州乃是白虎封印之地。

傳承中說神強大，必須以廟宇神祠為引，進復州地界后，看了許多道觀寺廟佛塔，以靈力試探都沒覺到異常。

“啪嗒。”

祠頂搖搖墜的瓦片掉落。

遠離蘊龍山脈，靈氣無法補充，靈力用一點一點，這個破爛的土地祠能鎮住白虎之軀？

陸綺云:“……”

完全不抱希地分出一靈力，正要放棄時，地底傳來一微弱的快要被忽略不計的波瀾。

白虎陣眼！

竟然真的在這！

找到波瀾的中心，一口氣調全部靈力，找到陣眼，然后……

沒有然后了。

果然是大能留下的傳承，陸綺云疲力竭地倒在土地祠前，破陣方法就簡單四個字，暴力破陣。

顯然，始皇帝沒有想過不夠暴力的況。

修為太弱，啥都免談。

陸綺云一陣挫敗。

秋雨來得又快又急，沒一會全都打了。

沒有靈力護，冷不丁地打了個哆嗦，雪上加霜的是肚子還了。

繼續待著也只能干瞪眼，無奈地看了眼土地祠，陸綺云往白家村走。

因為過災，有親戚投奔的都走了，還留在村里的都是無可去的，村子里沒人家會浪費燈油點燈，一到晚上全村都是黑漆漆的。

難道還得走回縣城？

正想著，旁邊一扇修補得風的小門推開一條，黑乎乎的腦袋探出來，在黑暗中努力辨識，試探道：“姐姐？”

世事無常，上一刻還是日行一善的恩人，下一刻就了被人收留的落湯。

無奈地笑笑，小孩不知從哪出一盞燈，只剩下半截拇指的燈油了，小心翼翼地點上，捧到陸綺云跟前，“點著燈，暖和。”

“家里沒適合的服，有布巾你水。”

說到這，小孩有些窘迫，比村長家的瑤瑤姐都要漂亮，穿得也比瑤瑤姐好，家里破舊發白的服都沒幾件。

前后兩間的房子里家徒四壁，屋頂還在水，小孩住的這間里就放著一張床板，一個斷了沒門的柜子，打量幾眼，陸綺云接過那條快看不出的布巾，“謝謝。”

沾滿黑泥的臉上冒出兩朵紅云，“我去外間！”

“怎麼樣，二丫？”

男人著手等在外頭，“你去把那舊服拿給那小娘子，多換點銀子！”

一出手就是碎銀啊！

他活了一輩子了還沒到過這麼大塊的銀子，也不知哪里來得小姐，跑他們這窮村子來了。

二丫悶聲不語。

“蠢蹄子，愣著干嘛！”

男人踢一腳。

外間的靜陸綺云一清二楚，從異鐲里取出一套干凈服換上，簡單了頭發，推開門，“你是父親？”

被凌厲冰冷的眼神一震，男人雙不自覺了，結結道：“我是二丫的爹。”

“不是死了嗎？”

二丫臉更紅了，頭埋得低低的，“我去倒水！”

跑遠了，才敢回頭看一看。姐姐穿著淡穿著淡錦，姿曼妙，再看看自己就像在泥地里打過滾似的，還騙了。

“小娘子，這是從哪兒來？”

黏在上的男人目令厭惡地皺眉，男人的表先是試探，然后迫切，最后雙眼中盡是貪婪的邪念，“你這服哪來的，方才沒見你帶包袱？”

“你就一個孩子？”

男人一愣，不知怎麼好端端地問起孩子來了，但被勾得心難耐，自從婆娘死了他很久沒開過葷了，“我沒福氣，家里那位短命得很，就留下一個賤蹄子，啊——”

話音戛然而止，男人下腹被狠踹了一腳，他捂著，夾雙，疼得面發白。

“既然如此，那些沒用的東西就廢了吧。”

清冷的聲音宛若魔鬼，男人想詛咒，開口卻是痛苦的。

二丫聽到聲音急忙跑出來，看到他被鮮染紅的子，滿臉駭然，“爹！”

已經失去了娘，如果再失去爹……

再轉向陸綺云時，稚的小臉上充滿了恨意。陸綺云神不變，掏出一袋銀兩，淡淡道：“這里有足夠你富裕地過一生的銀兩，你可以選擇去救他，也可以選擇不管他。”

那是爹，怎麼可以不管他？

二丫怔怔地看著手里的錢袋，忽然想起娘過世時面黃瘦的臉。

娘是被活活死的，因為娘生病了，家里沒錢給娘看病，娘攢下來的錢全讓爹賭輸了，爹原本是個讀書人，可惜他敗了家財，氣死了祖父。

娘一直盼著他有出人頭地的一天，可到死都沒等到，爹嫌棄娘沒用，嫌棄是個丫頭，嫌棄生病的娘浪費糧食，然后娘就死了。

娘死了以后，到討食，去街上要錢，被罵過，被打過，嚴重的時候以為自己也會像娘一樣死去，但熬過了，活了下來。

如果能早點拿到這袋錢，娘是不是就不會死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