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連兩日,孫紹宗都陪著賈璉奔波在外,著實幫他扛下了不的瑣事,更兼接人待事事,倒比賈璉自己置的還要妥帖幾分,全不似一個十九歲的年輕武夫。
經此一事,賈璉對其的評價自然又拔高了數籌,態度也從他鄉遇故知的熱絡,轉了真心結的親熱——這兩種態度雖然都帶了一個‘熱’字,卻實不可同日而語。
也正因此,原本預定要五六日才能理完的首尾,到了第三日響午,便都已經料理的清清白白。
于是賈璉又拉著孫紹宗喝了一場‘解乏酒’,便趁著七分醉意,宣布了明日一早啟程回京的決定。
這闔府上下雖然早有準備,但仍免不了要一陣忙碌——孫紹宗卻是忙里閑,領著阮蓉上街閑逛去了。
阮蓉原本想拉著黛玉一起出門,順帶也讓自己這位聰慧過人的干妹妹,見識一下郎的人品相貌,免得整日里捕風捉影的猜。
可黛玉雖也不拘泥于俗世禮法,卻畢竟是在服喪期間,又未及百日,一麻重孝如何好在人前面?
只得不不愿的推拒了,直說明日登船時,再見‘姐夫’也不為遲。
卻說孫紹宗帶著阮蓉出了署,一路說說笑笑打打鬧鬧,全然不顧旁人的目。
兩人先逛了瘦西湖,又到大明寺中禮了佛,見阮蓉略乏了些,便在河邊尋了家賣五香茶干的小店,憑窗而坐,一邊品嘗風味小吃,一邊漫無邊際的閑聊著。
阮蓉雖有一茜香子特有的英氣,吃東西時卻仍是大家閨秀的風范,食不齒、嚼細咽,落在孫紹宗眼中更是別有一番態。
心中便不由得暗自琢磨著,那日已經騙了的小手,卻不知何時才能哄得這絳輕啟,吞吐個暢快。
正想的心猿意馬,卻見阮蓉用筷子著碟子里的茶干,面上一副言又止的模樣,眉宇間更是出些愁緒來。
見此景,孫紹宗心中那些齷齪心思頓時便煙消云散,手握住的荑,關切的問道:“怎麼了,是不是有些想家了?”
阮蓉先是搖了搖頭,隨即一咬櫻,卻又點了點頭,半響才吞吞吐吐的道:“孫大哥,當初那些刺客,真是……都是從縝國來的嗎?”
孫紹宗聞言頓時心中一凜,知道這話的重點,正是那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的‘真是’二字上——顯然,是對那些刺客的來歷起了懷疑!
只是這一路行來,兩人也曾數度回憶當初之事,全不見阮蓉有半分起疑,如今卻突然點出此節,實在是有些蹊蹺。
孫紹宗略一沉,心中便有了些猜測,但又不敢確定,于是便輕輕了阮蓉的手心,笑道:“咱們以后可是要長相廝守的,什麼樣的己話說不得,還要這樣吞吞吐吐、遮遮掩掩的?”
阮蓉本就是個心里藏不住事的,吃這一激,便慌忙把什麼都招了出來:“昨兒晚上和林妹妹閑聊,黛玉見左右沒人,突然拉著我說:仔細琢磨了兩日,覺得那些刺客的行徑頗有些蹊蹺之,倒似是故意栽贓縝國一樣,說不定……說不定是我們茜香國設下的計謀,為的是讓大周支持茜香吞并縝國!”
嘖~
果然是被林黛玉看出了破綻!
最近阮蓉一直窩在后宅,除了黛玉主仆之外,也見過什麼旁人了——但考慮到黛玉的年紀,卻又實在讓人有些難以置信。
眼下看來,這林黛玉不愧是有主角環的主兒,小小年紀便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,倒比那許多年人的心智還要縝、機警。
就不知那與齊名的薛寶釵、賈寶玉,又是何等的人?
正自慨間,孫紹宗忽覺手背上一,卻是阮蓉反手攥了上來,繃著小臉張兮兮的問:“林妹妹小小一個人兒,都能瞧出其中的貓膩,大周朝堂上人才濟濟就更不在話下了,萬一有人看出破綻,兩國不會因此打起來吧?!”
孫紹宗聞言頓時忍俊不,撲哧一聲笑了出來。
怪不得方才那般吞吞吐吐呢,是在擔心兩國起了干戈,自己夾在中間兩相為難!
本來有心再逗弄幾句,卻見張的連小手都攥青了,便不忍心再戲弄。
于是只手在臉上輕輕擰了一把,笑道:“放心吧,這國與國之間哪又那麼容易開戰?別的不說,如今大周北有蒙古、靺鞨蠢蠢,南有倭寇、夷人肆海疆,騰不出手來對付你們茜香國。”
阮蓉聽罷,卻依舊有些懵懂的樣子,孫紹宗只得又掰開了細了,一點點將自己所思所想灌輸給。
眼見阮蓉臉上又恢復了笑模樣,孫紹宗這次算是松了口氣,剛抄起茶杯潤了潤嗓子,就聽阮蓉嘻嘻笑道:“孫大哥你這番說辭,可比林妹妹分析的要徹多了——哼,回去之后我倒要看看,那丫頭還敢不敢小瞧人。”
以這幾日和林黛玉如膠似漆一般親熱,黛玉自不會小瞧了,如此說來,阮蓉這些許的不忿,倒應該是在為孫紹宗鳴不平。
嘖~
估計是林黛玉以為他也一直被茜香人蒙在鼓里,因此言語間便顯出些輕視。
想到自己的智商,很可能被個十一二歲的小孩給鄙視了,孫紹宗莞爾之余,倒還不至于計較什麼,隨手又在阮蓉鼻尖上撣了一下,笑道:“行了,拿我跟一個小丫頭比見識,很榮嗎?”
阮蓉一想也是,自家郎可是連大周皇帝都驚了的偉男子,和一個黃丫頭有什麼好比的?
不過想歸這麼想,回去之后卻還是免不了要在黛玉面前,炫耀一下自家郎的大智若愚。
卻說兩人在揚州城外兜兜轉轉,游覽了諸般景,品嘗了各種小吃,等興盡而返時,天已然暗了下來。
進了角門,阮蓉興沖沖去尋林黛玉‘掰扯’,孫紹宗原本也想回自己的客房,路上卻掃見署后院的小客廳燈火輝煌,似乎是賈璉正在宴客。
這大晚上的,尤其明兒一早就得,卻又哪來的什麼客人?
因心下好奇,他便探頭多看了幾眼,誰知竟被賈璉邊的小廝興兒瞧了個正著,老遠的便顛顛湊了上來,笑道:“您說巧不巧,我家璉二爺方才還念叨您呢,您這就巧巧的回來了——快里面請吧!”
這幾日里,孫紹宗早和幾個小廝混得慣了,倒也懶得跟他墨跡,用下一點客廳,問:“可是又來了什麼貴客?”
“那里稱得上是什麼貴客。”
那興兒一撇,又是不屑又是自得的道:“那賈雨村原本不過是個破落戶,后來的與我們賈府連了宗,仰仗著我家二老爺、姑爺的幫襯,才謀了個金陵知府的缺!誰知這幾年間,竟又攀上了王家太爺,眼瞅著便要高升順天府丞了——這不,現下又跑來,非要跟我家二爺一道進京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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