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微山下,藍小翅在山門前踱來踱去。突然一個聲音尖利地道:“小賤人!你竟然敢害我兒子!”
藍小翅轉過頭去,就看見肖景扶著微生鏡下山來。微生鏡雖然只是被廢了武功,但是一個高手,尤其是像他這樣的高手,一旦武功被廢,的適應期是非常長的。笨重、緩慢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以往沒有注意到的傷、病痛,也會趁機發作。
所以形同廢人四個字并非虛言。
藍小翅看了一眼,說:“大嬸,你是不是罵錯人了?第一,我雖然小,卻不賤。第二,我可沒有害你兒子。你兒子上哪一道傷是我造的嗎?你看我這麼天真這麼可這麼無辜,我怎麼會害你的兒子呢。”
肖景頭發散,臉上淚痕斑斑,上還有泥土,顯然是苦求未果,微生世家送下山的過程不太友好。指著藍小翅:“我兒子是有錯,但是事都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了,你為什麼還要舊事重提?何況這本是微生家的家事,你算什麼東西?有什麼資格上一腳?”
藍小翅說:“哈,原來還真的是我的不是。”
肖景說:“慕容繡畢竟已經死了,可鏡兒還活著!你為什麼要因為一個死人,而把活人到這種地步?你知不知道鏡兒有多努力,就連歧哥也一直以他為榮!你怎麼忍心毀了他!”
藍小翅說:“為什麼?因為教育他是你的事。你自己沒有盡到份之責,卻跑來指責我。如果我現在把你兒子殺了,你是不是會因為我還活著,而你兒子已經死了,就心懷慈悲,不跟我計較了呢?”
肖景愣住:“什麼?”從來沒有人這樣跟講過道理。
藍小翅說:“你兒子現在功力全失了,而你在這里兇我、吼我。你知不知道兇我后果很嚴重?”
肖景說:“這里還是九微山地界,你以為你下毒手,微生家真的會坐視不理嗎?!你這種有娘生沒娘養的小賤種,怎麼能諒為人母的一片苦心?”
藍小翅慢慢走近,仍然是笑意溫婉。肖景卻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。藍小翅說:“別怕,一般況下我不殺老婦孺。”看向面前的微生鏡,此刻的連鏡,微笑,說:“連鏡哥哥,嘖嘖,弄這樣真是可憐。”
連鏡仿佛看見了一條近的毒蛇,不由自主就后退了一步。藍小翅說:“其實微生叔叔仁慈的,可是看來你并不知錯。你娘也不知錯。你看,他的教育方式一直就是失敗的。”
連鏡連都在抖:“你想干什麼?”
藍小翅說:“肖嬸嬸,你要道歉,你方才對我那麼兇,傷害了我小的心靈。”
肖景說:“呸,賤人!你敢來,立刻就會引來微生世家的人。”
藍小翅指間銀一閃,連鏡悶哼一聲,跪倒在地上,左腳腳踝劇痛。他不敢相信地抬起頭——藍小翅挑斷了他的腳筋!
肖景狂呼一聲,藍小翅說:“你看,沒有人會來。就算有人來,有什麼用?你兒子的腳也殘了。都是你不好。肖嬸嬸,你知錯嗎?”
肖景完全不敢相信,十九年來,在微生世家的庇護之下,人人見皆恭敬禮遇。完全不相信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。藍小翅說:“看來您還是沒有知錯。”銀再一閃,挑斷了連鏡另一條的腳筋。連鏡子一晃,昏了過去。肖景狂呼一聲:“不——住手!你住手!我知錯了,我知錯了!”
藍小翅說:“態度不夠誠懇。”指間微,又要出手,肖景撲過來抱住:“我道歉,我錯了!”跪下,磕頭:“都是我的錯,我的鏡兒也錯了,我們對不起繡夫人,我們罪該萬死!我不應該對藍姑娘出言不遜,我求求你放過他,求求你……”
淚如雨下。
藍小翅雙手扶起來,一臉同,說:“唉,肖嬸嬸,你看這又是何必呢。我是晚輩,怎麼能你大禮。快起來快起來。你這樣讓我如何過意得去。”
微生歧下山來,就見這樣的場景,肖景看見他,一時之間又想撲上去。藍小翅說:“咦?鏡哥哥你怎麼了?很難嗎?”
肖景不敢了,滿面淚痕,瑟瑟發抖。藍小翅說得沒錯,別說微生歧不一定會管,就算他肯過問又如何?兒子也會再殘一只手,甚至會丟掉一條命。
微生歧再沒有多看他們母子一眼,只對藍小翅說:“走。”
藍小翅和氣地說:“肖嬸嬸,事到如今,說別的也沒有用。不過你的懺悔真的要誠心一點,否則就太對不起死去的微生夫人了。而且……江湖險惡呀,以后自己要保重。”
肖景俯在地上,滿臉泥水,說:“我……我記住了。”
藍小翅說:“這就對了,那我走了。”
不再理會母子二人,走到微生歧面前,微生歧說:“做什麼?”
藍小翅聳聳肩膀:“唉,我在苦口婆心、語重心長地勸鏡哥哥和肖嬸嬸好好作人。你沒見得淚流滿面嗎?”
微生歧冷哼了一聲:“帶路!”
二人一起,離開了九微山。
微生歧多年不出九微山了。這次出來,發覺原來外面已經是櫻花初開,李花含苞。藍小翅與他一并趕路,食住行都好好打理,雖然牙尖利老是氣他,但倒真是照顧長輩的架式。又會過日子,住店還會講價錢。
微生歧跟羽族有深仇大恨,對藍翡更是深惡痛絕,但是不得不說,這個丫頭還不錯。可惜了,生錯了人家。
羽族的老巢在方壺擁翠,藍小翅帶著微生歧進去,一路遇到的人俱是低頭行禮,不敢冒犯。但是經過一段藤梯時,就有人上前,一臉警惕地盯著微生歧腰間的九微劍,皺眉道:“大小姐!微生世家的人不能進方壺擁翠,否則我必須示警!”
藍小翅摟著他的肩膀,說:“森羅,跟著我也不能進去?”
微生歧就明白,這是羽族的兩個守關子——森羅和郁羅之一。傳說中羽族最強的戰力。他不由打量森羅,森羅外形如常人,可是背后卻生有一對寬大的翅膀。羽翼雪白,怪異而絕。
森羅當然注意到微生歧的目,他說:“不能。”
微生歧冷哼:“這可不是老夫失信。”
藍小翅說:“叔叔別急呀。森羅,你看你為守關人,我爹的命令你肯定要聽的,我也不阻止。但是我為羽族大小姐,我的命令你該不該聽呢?”
森羅愣了一下,拍了拍翅膀,說:“大小姐的命令不能和羽尊沖突。”
藍小翅親熱地說:“當然不會。我最聽我爹的話了,對不對?吶,你對我無禮,我罰你在這里原地蛙跳十萬下。累了就歇一歇,歇完繼續跳。懲罰完之后,你立刻發信號示警,明白嗎?”
森羅說:“這……”好像有什麼不對。
藍小翅沉下臉:“怎麼?你要抗命?”
森羅右手橫在前,欠行禮,說:“是。”說罷,真的開始蛙跳。藍小翅這才轉過,笑嘻嘻地道:“微生叔叔,時間不多,我們得加快速度了。”
媽的這還時間不多?老子自己跳也得跳上一整天的!微生歧一邊跟往前走,一邊慶幸——謝天謝地,幸好這小妖不嫁給小瓷。
再往前行,見一片石林,四周石刻或猙獰或微笑,如神祗又如厲鬼。而地上生火,火中栽蓮、石上開花,一片人間奇景。微生歧說:“火中蓮、石上花,不老坑?”
藍小翅說:“嗯,叔叔跟我,四周危險。”
微生歧冷哼:“兒戲。”
藍小翅往上抹:“是呀是呀,不然我怎麼會想到微生叔叔您一定有辦法救人呢。”
微生歧仍是不假辭,卻多有些絕世高人的自負倨傲之意。
兩個人通過石林,里面有人正在曬花。此時聽見聲響,他抬起頭,正好與微生歧四目相對,驚詫:“微生歧?!”微生歧腰間的九微劍,份的象征。十五年前,微生歧單人一劍在方壺殺了個來回,擼掉了一半羽族人!!
微生歧說:“木冰硯?”當今武林公認的神醫之一。他心頭嘆氣,當初自己要不是昏了頭,真應該放下面子來找尋一下這些奇人。七歲的孩子,剛剛喪母,一個人被囚在石牢,十二年啊。
木冰硯顯然有些驚過度,微生世家的人來到方壺擁翠,跟貓到老鼠窩也差不多。他說:“你……你怎麼來了?”我靠,當年你殺了一半羽人,今天終想起來殺另一半了?!
藍小翅說:“微生叔叔過來幫我們一個忙。快別說了,帶他去看香。給我紙筆。”
木冰硯將信將疑,但見微生歧沒有殺氣,他還是帶他。里面全是各種藥草、藥劑。但氣味并不難聞。
微生歧來到床邊,見簡陋的床榻上躺著一個男孩,面龐還很稚,跟藍小翅差不多的年紀。
他瞪了藍小翅一眼:“你夫婿?”媽的你有夫婿了還來我們家小瓷?!
藍小翅已經自己拿了紙笑,在桌前寫寫畫畫,聞言一抬頭:“不是。我說你這一臉醋意是什麼意思?”
微生歧怒哼,也奇怪,為什麼自己會這麼生氣?這丫頭肯定是不能跟小瓷再有什麼瓜葛的。可還是替自己兒子耿耿于懷。哼!他上前把脈,不由也皺了眉頭,說:“能致經脈損至此,是仙心閣的功所至。”
旁邊木冰硯說:“他遇上柳風巢,經脈俱斷。”柳風巢是仙心閣閣主溫謎的大弟子,力深厚,傷勢如此就不奇怪了。
微生歧說:“起死回生難道不應該是你的事嗎?我來干什麼?”
藍小翅說:“不不,《奇經譜》里面有一種方法,可以讓斷脈再續。”上得前來,飛快地剝開床上男子的服,微生歧一時忽略了《奇經譜》這句重點,角搐:“你!你不知道男授不親嗎?!”
藍小翅不理他,用筆在男子上畫出幾個點,然后連一條線,標出先后。然后煞有其事地說:“如果我們有高手助他行功,從這里到這里……”指尖在男孩上劃來劃去,微生歧不知道怎麼的,就是看著礙眼。
藍小翅說:“冰硯老頭,你再施針,從這里接他斷脈……”
比比劃劃地講了一陣,微生歧的臉慢慢變了——《奇經譜》里確實有這樣的記載,但是一共十三章,分散在各章的容里。不過才看了多久,就足以將容融匯貫通?
他臉有些難看:“你看微生世家的藉!”
藍小翅說:“這不是重點,不要在意這些微末小事,救人要,救人要。”
微生歧說:“混帳,你看了多?”
藍小翅聳聳肩:“就只有這麼一點。”
微生歧說:“這麼一點?”
藍小翅理所當然地說:“大不了我寫一本還你啊!我只是找醫治朋友的辦法,找到了當然就行了。那藉又臭又長,你以為我樂意看啊?”
微生歧氣極敗壞,微生世家的藉,隨便流出一本江湖上也要掀起腥風雨!他說:“藍翡怎麼沒把你揍死!!”
藍小翅說:“自己生的嘛,怎麼可能揍死,最多也就押到石牢里關十二年。”
微生歧暴跳如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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