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面的休息室里有人出來,腳步聲漸近,夏沐循聲去,看到出來的人,一怔。
任彥東也是。
他都快大半年沒來這里,昨天跟沈凌談事談的不錯,一時心來就寫了筆字,后來覺得有幅不錯,今早過來找朋友裱一下。
沒想到在這種年輕人都不怎麼來的地方,遇到了夏沐。
兩人對視幾秒。
任彥東微微頜首:“巧。”
“任總好。”
“哎呀,鬧了半天原來都是人。”老板笑呵呵的,熱招呼夏沐:“小夏啊,到里面茶室喝杯茶等等。”
“不用了,謝謝。”
“老三,你去替我招呼小夏,今天我親自裱畫。”
夏沐激:“謝謝老板。”
“都是老三的朋友,不用跟我客氣。”老板把工作臺上方的燈打開,又催任彥東去泡茶。
任彥東:“我先看看字。”
走到工作臺那邊,看到字,被震驚到了。
‘非淡泊無以明志,非寧靜無以致遠’。
跟他昨天寫的容一樣,卻比他寫的好。
“去去去,別妨礙我干活。”老板嫌棄的把任彥東推一邊:“你趕去招呼人家小夏啊。”
“到里面喝杯茶。”任彥東看向夏沐。
夏沐婉拒:“謝謝,真不用客氣,我就在外面等著。”
“在這邊還妨礙他干活,進去坐會,正好跟你討教一下書法。”任彥東再次邀請。
夏沐不好拒絕,隨他一起進去。
老板對任彥東了解幾分,瞧出任彥東對夏沐好像跟別的人不一樣,他就沒進去打擾。
到了茶室。
“你喝什麼茶?”任彥東問。
夏沐:“隨便,我不懂茶。”
任彥東手里拿著茶葉,又放下,臨時改變主意:“那就喝白開水。”
夏沐:“……”
第一次跟任彥東獨,空氣里帶著幾分抑,早知道就在外面待著了。
任彥東給夏沐倒了溫水,也給自己來了一杯,把水遞給,順勢在旁邊的木椅坐下,“對書法很興趣?”他找著話題聊。
夏沐捧著水杯,搖頭:“沒有興趣。”
任彥東笑:“沒興趣還寫的這麼好。”
夏沐說:“小時候就會寫,那時候哪里知道興趣不興趣的,就是無聊打發時間的。”
任彥東微微頜首:“跟我一樣,都是被家里的。”他很跟人談自己的私事,特別還是一個不悉的人。
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。
夏沐的視線落在他臉上幾秒,他正好也看,趕挪開,看著眼前的水杯,頓了下,說:“不是家里的。”
任彥東不明白:“嗯?”
“我們那邊窮,小時候都不知道什麼是興趣班,舞蹈啊英語啊還有樂什麼的培訓班,聽都沒聽過。”
稍停了下,“我家更窮,家里人也從來不給買蠟筆,用鉛筆畫畫也沒意思,主要是不會畫,煩的時候就只能寫筆字。”
說完,夏沐又覺得說多了,跟一個不人的說這些做什麼。
任彥東盯著看了半晌,“有時候,貧窮沒什麼不好,反而是財富。”他說:“你看紀羨北,從小就各種培訓班,書法課他都不知道上了多年,寫的字還是沒法看。”
夏沐:“……”
紀羨北不是跟說,他才練了幾天麼…
任彥東問:“你的書法,有高人指點過吧?”的筆鋒不是自己能練出來的。
夏沐有一瞬間的恍惚,點點頭:“嗯,老先生是我們村那些窮孩子的貴人,我名字也是老先生取的。”
緩了片刻,說:“他已經不在了。”
任彥東一頓,站起來,岔開這個不愉快的話題,“那幅字你再寫一遍給我看看,我觀一下。”
拿來紙筆。
夏沐不好意思:“我昨天練了好幾個小時,好不容易挑出一幅還算滿意的。”
任彥東微怔:“我昨天也寫了好幾個小時。”
別的沒再多說,把宣紙鋪好,筆墨都準備好。
“寫的不好,還請任總不要見笑。”
“反正比我寫的強。”
任彥東在邊上站著,夏沐難免張,不過還算順利,一氣呵,任彥東都看愣了。
直到夏沐擱筆,任彥東才回神。
要不是親眼所見,他肯定不信外面那幅字是寫的。
筆酣墨飽木三分。
字里行間找不到一點人和的影子。
“跟我一起寫一幅吧。”任彥東主邀請。
“寫什麼?”夏沐問。
任彥東沒說寫什麼,只說:“你寫前半句,后半句我來。”
夏沐在腦海里構思幾秒,開始下筆。
那個‘不’字最后一筆還沒寫,任彥東就落筆。
兩人特別有默契,夏沐的‘不忘初心’完,任彥東的‘方得始終’也收了最后一筆。
“呵,我說你們聊什麼聊這麼久,原來擱這里寫字的呀。”老板已經裱好了字畫,走過來一看。
“老三,你看看你寫的,差人家小夏一大截呢。”又話鋒一轉:“不過還算般配。”
夏沐在字畫行又待了一會兒才告辭,今天算是意外收獲了吧。
跟任彥東有一樣的興趣好,有了個共同話題。
紀羨北來電話問在哪,夏沐說在外面瞎轉悠。
“我下午兩點有個會,中午有兩個多小的休息時間,你來接我?”紀羨北問。
“我去接你?”
“嗯,不行?”
“行啊,榮幸之至。”
夏沐走向汽車,這車是紀羨北送給的,不管是車還是車牌都太高調了,上學時沒開,現在上班就無所謂了。
到中宸大廈樓下時,紀羨北已經在門口等著。
“滴滴滴”鳴了幾下喇叭,紀羨北發現的車,款步走過來,門口的保安好奇的眼神一直盯著紀羨北。
紀羨北拉開車門坐上去,還沒坐穩,夏沐就把一大束玫瑰塞到他懷里,手勾住他脖子,給他一個熱吻,笑:“仙貝,辛苦了。”
被紀羨北拍了兩下腦袋:“再瞎喊試試。”
夏沐眼睛微瞇,忽然扣住他的脖子將他向自己,含住他的下輕咬,挑釁的眼神著他:“我就喊,仙貝仙貝仙貝,你能怎樣?”說完,繼續吮吸他的。
紀羨北:“……”
一點脾氣都沒有。
親吻結束,夏沐問他:“回家吃?”
“阿姨已經做好飯了吧?”
“嗯,只做了我一個人的飯,不過沒關系,我省給你吃。”
“那就回家。”
夏沐發引擎。
“今晚有空嗎?”側臉問他。
“約了人。”紀羨北問道:“有事?”
夏沐點頭:“請你吃飯。”
紀羨北看著:“實習工資發了?”
夏沐很摳,他從認識時就知道,但對他大方,每次發了獎學金或是兼職打工的錢拿到了,都會給他買禮,還會請他吃飯。
夏沐,“前天發的,就等你回來家。”
又瞥他一眼,“兩千塊錢以消費的餐廳隨你挑。”
兩千塊是實習期一個月的工資。
紀羨北笑:“工資都給我花?”
夏沐轉臉看了他一下,“對啊,不然給誰花?”說完繼續看前面的路。
紀羨北盯著看了許久。
可他今晚有約,沒時間吃飯。
夏沐想了下:“那明晚?”
紀羨北如實說:“明晚要跟歐老師見面。”
“歐老師?”
“嗯。”
夏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,沒再多問。
紀羨北自己說了:“是為了袁奕琳工作上的事,袁奕琳想跟進我和任彥東合作的那個海外項目。”
“然后呢?”夏沐問。
紀羨北就把跟歐老師說的挑了幾句重點和說了,說完后征求的意見。
夏沐意外他會先考慮到,然后才是歐老師,似笑非笑:“是不是我不讓你幫這忙,你就不幫了?”
紀羨北點頭。
夏沐認真考慮了下:“你還是把這個選題給袁奕琳吧,我欠歐老師太多了。”
前面堵車,好像是有車輛追尾,停車。
“夏沐,別把人債當心理負擔。”
“嗯。”又解釋:“沒當心里負擔,恩是應該的。”
把手到紀羨北面前,紀羨北拿過的手放在邊親了親,大夏天的,的手心還是冰冷,他又把空調調小。
“熱死了!”夏沐不滿。
紀羨北冷聲道:“熱死了我負責!”
夏沐哼了聲。
紀羨北接著剛才的話:“恩的最大意義是,別人欣,自己也開心,而不是一味的忍耐自己去遷就別人。變了味的恩,沒任何意義。”
他把的手放在手心,見不吱聲又心不在焉的,“聽到沒?”
夏沐嘆口氣:“聽到了。”
雖然是這麼一個理兒,也知道歐老師肯定是偏袒自己的外甥,這是人的自私,也看的徹。
可是以前歐老師幫那麼多,都是無條件的,純粹的,在很多方面勝過的父親。
就包括現在的工作單位,也是歐老師給聯系的。
歐老師那時不知道跟紀羨北在一起,大四實習,歐老師主給聯系了實習單位,后來他還又托關系讓畢業后留在那里。
一直都過意不去,不知該怎麼謝,歐老師讓別有心理負擔,說佩服這個大山走出來的孩子,特別上進能吃苦。
誰都不是個純粹的百分百好人,現在不能因為歐老師為了自己的外甥而不顧慮的,就抹殺他曾經對的好。
是個沒心的人,可歐老師例外。
夏沐對紀羨北說:“你是生意人,習慣了什麼都拿錢衡量,所以恩這樣的事你們看的很淡。”
紀羨北笑:“說的好像你多有有義,視金錢于糞土一樣!”
夏沐翻個白眼,用力掐了一下他的手心。
紀羨北:“……”
夏沐想了片刻,對紀羨北說:“你就答應歐老師幫這個忙吧,到時我做的專題里,跟袁奕琳有沖突的部分我弱化,讓去深報道。”
忽的,話鋒一轉:“不過就算給袁奕琳機會,也不一定能搞定任彥東。”
紀羨北把手心朝上,用力拍打了下,故作漫不經心道:“你好像還有信心能搞定任彥東讓他接你采訪。”
夏沐說:“事在人為,不去試誰知道行不行。”
又想起:“對了,我剛才在字畫行遇到任彥東了。”
紀羨北一頓:“他在那?”
夏沐點頭:“嗯,沒想到他也好書法,我這算是找到了個突破口。”
“他的字也就一般,還沒我寫的好。”紀羨北淡淡說著。
夏沐:“……”
沒憋住,哈哈笑了出來。
然后腦袋上被紀羨北揍了兩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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